自从结识穆苏,张磊就和跳槽结了缘。

三年前张磊大学毕业,在一家小公司工作。一次,公司领导请朋友吃饭,带上酒量不俗的张磊“保驾护航”,张磊遭遇了同样酒量惊人的穆苏。两人你来我往,竟喝出了“英雄惜英雄”般的好感。

几天后,穆苏打电话给张磊,直截了当地劝他跳槽。穆苏是一家广告公司的部门经理,他许诺:“如果你到我手下工作,薪金肯定是现在的两倍。”张磊开玩笑地问:“您不会是看上了我的酒量吧?”穆苏说:“我是欣赏你的酒品,酒品如人品嘛。”

张磊很快就成为穆苏麾下的一员。他勤奋、能吃苦,为了尽快熟悉业务,主动连续多日加班,穆苏多次当众表扬他,并对他照顾有加。张磊为了感恩,除了拼命工作,还积极参与穆苏的日常应酬。只要他俩同时出马,酒桌上必定所向披靡,客户无不人仰马翻,俯首称臣。两年后,张磊在公司如鱼得水,薪金翻了两番,按揭买房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然而,就在张磊与女友四处看房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他进退两难的事情。那天早晨,穆苏把他叫到办公室,关好门后压低嗓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跳槽?”张磊惊讶道:“这太突然了,我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穆苏说:“有家房地产公司财力雄厚,邀请我去当营销部经理,如果你能跟我一起跳,保证待遇比现在好很多。”

女朋友强烈反对张磊再次跳槽,张磊抽了一晚上的烟。第二天,他果断地对女友说:“我必须跳,穆苏对我有知遇之恩,如果我拒绝他的好意,多伤他的心呀。”张磊不顾女友的反对,与穆苏携手迈进新公司。

遗憾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来到新公司才半年,穆苏就遭人投诉收“黑钱”卖低价房给亲友。此事虽然最终因为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但穆苏在公司的日子显然不好过。一个月后,他主动辞职。辞职当晚,穆苏请张磊到酒吧坐坐:“我准备到北京发展,一个朋友介绍了一家上市公司给我。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到北京打拼,我保证咱们有福同享。”张磊没说话。“兄弟,到了陌生的环境,我需要一个贴心的人,咱们风风雨雨这些年,真希望你能继续跟我一起干。”张磊被穆苏的话打动了。

张磊再次和女友商量,女友近乎哀求地说:“你跟他走前途太难测了,留下来咱们踏实地生活,哪怕清苦一点儿,好歹有个盼头呀。”张磊沉默良久,说:“做人要讲义气。没有穆苏,就没有我的今天,如今他需要我,我怎么能置他于不顾呢。”无奈之下,女友说:“那只有我们分手!”

与女友分手后,张磊带着破釜沉舟的心态,与穆苏共同北上。为了立足,他俩拼命地工作,奇怪的是,他们干得越卖力,客户竟越少。一个季度后,穆苏作为一部经理,被老总点名批评业绩差。得知是二部在背后捣鬼,张磊怒火中烧,找到老总为穆苏抱不平。老总更火,骂道:“自己做不好,还处处找理由。尤其是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事后,穆苏抱怨张磊不该鲁莽行事,张磊心中泛起一丝不悦。第二季度开始后,穆苏憋足劲要抢回失去的客户,有一天和二部经理发生争执。张磊按捺不住,一个箭步上前帮腔,还激动地推搡了对方几下。张磊怎么也想不到,穆苏竟然劈头盖脸地把自己骂了一顿。下班后,穆苏约他一起吃饭,几杯酒下肚,穆苏语重心长地说:“知道我为什么骂你吗?其实就是演戏,省得事情传到老总耳朵里又让我们被动。这出戏今后咱们还得演下去。”张磊顿时释然。此后,一旦穆苏和别人发生争执,张磊总是火速冲到第一线大闹,再由穆苏“大度”地教训自己的部下,既解了气,又不授人以柄。

但是,这出戏很快就以悲剧收场了。一天,张磊与同事发生口角,继而升级为“武斗”。为了平息众怒,穆苏当众严厉批评了先动手打人的张磊,并罚了他元钱。张磊心想,穆苏又在“演戏”,回头不仅不会扣钱,还会和自己推心置腹地谈谈。没想到,这次他等到的不是穆苏的解释,而是公司的解聘书。张磊赶紧找穆苏商量对策,不料穆苏出差去了,打他电话,没人接听。人事部的人见状,冷笑道:“别找了,辞退你就是穆苏的建议。”张磊感到天塌地陷。

一连多日,张磊都猫在办公楼门口苦等,一周后,终于看见了穆苏的身影,并尾随进入办公室。“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穆苏刚坐定,就听见一声阴冷的问候。穆苏定了定神问:“你怎么还没走?”“当初你拖着我跳槽,如今却要撵我走,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往哪走啊?”穆苏说:“我也有难处,你长期以来表现恶劣,你要不走,就只有我走了……”张磊失望透顶,顿时恶从胆边生,抄起办公桌上的剪刀,吼道:“我真是瞎了眼,认识了你这么自私的人,你要赔偿我的一切损失!”穆苏见状不妙,扭头想逃,张磊一把抓住他,紧握剪刀朝其腹部狠狠刺去……两个曾经亲如兄弟的人以这样的结局而告终:张磊锒铛入狱;穆苏经抢救脱离生命危险,但脾脏被摘除,被定为级伤残。

跳槽本是平常事,但一定要把利弊得失权衡周到,不能因为义气或感恩而跳,那样的话,最后可能恩情没了,仇恨却生了。

选自《莫愁》覃卫楚/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