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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深深


楔子

没有风的秋夜,圆月在微蓝的薄云中时隐时现,天地万物都笼罩在这黑黢黢的帷幕之中,黑暗像某种液体,隐隐约约在流动、弥漫、聚集.……明月投射在井中的影像略显模糊,四周悄然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为什么,为什么……"低沉而悲凄的声音仿佛咒语般由远即近。

远处,一个身着嫁衣,头戴凤冠的艳丽女子低喃着,跌跌撞撞的走来,脸上彩妆虽被泪水抹花,却丝毫不损她那绝美的容颜。明眸,皓齿,蛾眉,樱唇,玲珑的身躯裹在宽大的红衣中,更显得娇巧无比。

"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为什么你要娶别的女人?我哪里做错了?我哪里不如她?今天的新娘应该是我,应该是我,是我,是我……"她神情恍忽,步屐踉跄,一下摔倒在井边的大青石旁,那大青石因长年被井水冲刷,早已变得光滑如壁,石中反映着她那几近疯狂的身影。看到石中的自己,她呆了呆,突然,仰天狂笑起来,尖锐的笑声恍若负伤野兽的哀鸣,如破竹般划破寂静的夜空,令人痛彻心肺,星月为之震撼,刹那间,风云突变,狂风骤起,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打落下来,一道炸雷凭空而起,震得大地也随之颤抖。

就这样,直到嗓音嘶哑,她才停止狂笑,慢慢站起身来,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拉直湿透的嫁衣,对着天空,轻声说道:"爱你之心,永生不变,此情可待,原世世相随。"

说完,她猛地纵身扑入井中。

与此同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砰"的一声,那块大青石瞬间被劈成了两半,斜斜的倒在井边……

千年后……校园古井

"听说,咱们学校以前是个坟场,建校时,挖出好多人骨……"

"不对,我听说是医院改建的,有人晚上还看到这图书馆是间停尸房……"

"不是,我听说……"

学校无论大小,无论新老,总之,是个学校,它就有传说,即使没有,也会被好事者编排出几个来,或者道听途说的把人家学校的故事搬到自己学校来,再添油加醋的形容一番,好似亲身经历一般。

对于这个建校至今都不超过三十年的A大来说,唯一值得莘莘学子们在"卧谈会"上吐口水的,大概也就只有东苑树林里的那口古井吧。

说它是"古井",还有点分歧,考古系有一半以上的人认为它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而另一半则认为它最多不过是近代遗产,绝对不会超过百年,试问哪口古井被荒废千年岁月,非但未被尘土掩埋,反而水质清澈透明,总而言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因此,关于这口井的种种传说,也就应运而生了,有人说是文化大革命时,有个老师被逼得走投无路而跳井,还有的人说是十几年前有个学生不堪沉重学业而跳井,更有甚者说它是学校的秘密基地的入口......总而言之,各种版本应有尽有。其中,最广为流传的,转载次数最多的,却是那个不知道从哪一届开始兴起的关于千年女鬼的故事,原因是有人曾经在古井旁见到一个红衣女子,只是这个传说年代久远,已不可考证了。尽管如此,却丝毫不损情侣们对它的喜爱,只因东苑树林地处校园最外围,离行政主楼也最远,平时人烟稀少,因此,每当日落黄昏,这里便俨然一副爱情乐园的情景。刚开始,校方对此并未多加限制,直到五年前,一个音乐系的女生跳井自杀,校方才封锁了进林的道路,严禁学生进入,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口古井的具体位置便渐渐的被人遗忘了,只有传说依旧......

寒冬的夜,总是来得特别早,A大室的窗外,一片黑暗,没有半点星光,寒风狂妄的刮着,透过窗户缝隙渗进屋内,丝质的窗帘印着窗外那棵大榕树摇晃着模糊昏暗又张牙舞爪的影子,随着大风轻轻的飞舞,发出洒洒微响,对面的大钟楼上,指针指向了点。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窗子缓缓的打开,一道红影,一闪而入。

红影静静的立在窗边,冷冷的看着床上熟睡的女生,默不做声。随着红影的进入,屋内的空气骤然下降,床上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温的转变,转身将被子向里拢了拢,朦胧间,她恍恍惚惚的看到床边坐了个红衣女人,模样艳丽,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她猛的睁大了眼睛,“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拢着被子,颤声问道:“你是谁?”那红衣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倾下身来看她,慢慢的向她靠近,越来越近,她吓得忙向后缩,那红衣女人的脸上渐渐长出一根根白毛,白毛越来越多,一片片布满全脸,那脸庞也越变越瘦,眼睛越来越圆,耳多越来越尖,她定眼一看,那竟然是一张猫脸,突然,那张猫脸猛的向她扑来,她吓得尖叫起来。

“啊......”

敏尖叫着从床上弹了起来,喘着气,恐慌的向床边看去,什么也没有,再望向窗户,也是关着的。房间中静得可怕,只有她那急促的喘息声。

“噩梦,是噩梦。她嘟哝着,自我安慰道,用手摸了摸满头大汗的额头,却发现身上的睡衣竟也被汗水湿透了,她脱下睡衣,再次躺下。

“喵。”身边一声温柔的猫叫,她惊得心脏仿佛漏掉了一拍,回头看去,一只白色的波斯猫正轻昵的磨擦她的手臂,原来是“帽帽”,她松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抚摸它,帽帽乖巧的靠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就这样,她搂着帽帽,盯着窗子,直到天明。

整整一天,敏都想着那个可怕的噩梦。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明关切的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憔悴的女友。

“没什么。”敏摇了摇头。

“是不是没睡好?”他看到她那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敏忧郁了一下,将昨晚的梦告诉了他。

明听完后,侧着头想了一会儿,微笑着对她说:“女人?猫?我想,应该是帽帽的女朋友吧。你想,帽帽都一岁了,其他的猫要到这个年龄早该有宝宝了,它却还孤家寡人一个,它是想让你给它找个老婆吧?”

敏一愣,随即“噗”的笑了出来,“色猫。”她笑骂着,又对着明说道:“只有你才会想得出来。”

明将手搭在她肩上,温柔的说:“心情好点了吧,别胡思乱想的。”

敏点了点头,轻轻的靠在明的肩上,他俩在A大可算道亮丽的风景线,活泼可爱的敏绝对是个美女,可遗憾的就是个子太矮,可偏偏和高出她许多的明走到了一起。所以两人牵手校园的时候经常看到许多差异的视线,可是明却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他十分疼爱这个袖珍女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鱼片递给敏,说道:“给帽帽的,叫那个肥猫少吃点,都快养不起它了。”帽帽是敏的宠物猫,样子长的像流氓兔,色迷迷的小眼睛,小巧的舌头特别可爱,以至于查房的老师都不忍心赶走它,破例允许它生活在室,于是帽帽成了A大内唯一一只合法生存的宠物,惹的其他的女生羡慕的不得了。明也很喜欢这只色色的猫猫,经常给它买鱼片吃,刚开始时,敏让明买鱼片,他还以为是敏爱吃,于是狂买,谁知道原来是便宜了那个小玩意,之后,买鱼片就变成他每日的必修课了。

敏接过鱼片,放在包里,转过头,又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明笑了笑,附下身来,用那温柔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知道,我当然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敏敏,生日快乐。”见敏笑着低下头,他迅速拉起她的手,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物,不过,暂时保密,你现在先回寝室去补个眠,看你现在憔悴的样子,看得我都心疼,听话,乖乖睡一觉,等我晚上来接你,好吗?”

敏点点头,接着,两人手拉着手的走在落满枯叶的林荫道上......

“铃铃铃铃铃铃”

一阵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敏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喂~”她楞了半天才拿起电话,颤声问道。

“敏,你醒了没,是我啊。怎么,又做噩梦了?好了,乖,不要多想了,我在楼下等你,快下来啊。”是明,敏压抑住狂跳的心脏,轻声回答:“嗯,我马上下来。”

放下电话,敏坐到书桌前,对着镜子,轻轻解下发带,一头如云般的长发一泄而下,顺及腰间,她拿起木梳,细心的梳理起来,将它们全部整齐的挽在脑后,接着,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条蝶形项链,那条项链是明送她的第一件礼物,虽然很便宜,但是却是这份感情的见证,敏很珍惜,一直戴着,已致于项链的接口处都有点损坏了。她将项链系在颈前,对着镜子照了照,镜中印着那精致的项链配着她因受惊吓,而略显苍白的脸庞,显的更加娇美。最后,她抱起窝在床上打瞌睡的帽帽,快步走出宿舍。

“敏,走快点。保证你今晚会开心的。”明拉着敏,一路小跑。

“你呀,老出些鬼主意。”敏抱着帽帽跟着明往东苑树林走去。平常树林里很热闹的,应该是“误入林中深处,惊起鸳鸯无数”才对。可今天整个树林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敏有点害怕了,抓着明的胳膊说:“明,去哪啊?我有点怕。”

“就快到了,给你一个惊喜,来,先把眼睛捂上。”明掏出一块手帕把敏的眼睛捂了起来。

“你捂我眼睛做什么啊,我怕。”敏不满意的说道。

“怕什么啊,有我在呢,乖啊。”明拉着敏的手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

“好了,把眼睛睁开。”明把手帕解了下来。

“哇!”

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心形中心,整个心是用燃烧的蜡烛组成的,微风轻拂,蜡烛的火焰扑扑跳动,而心内撒满了玫瑰花瓣,在心的中央燃了一堆旺旺的篝火,篝火旁边摆着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蛋糕上用红色果冻龙飞凤舞的写着十大字:“敏敏,生日快乐,爱你的明。”

明深情的看着敏问道:“喜欢吗?”。

敏使劲的踮起脚尖在明的面颊上重重的吻了一下,激动的说:“坏蛋,怎么不早告诉我啊,害我这么吃惊,还感动的流泪。”说着竟真的哭了起来。

“乖啊,怎么真哭呢,好丑哦。”明搂着敏,用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才不管呢,人家就是要哭。”敏将脸埋在明的怀里,撒娇道。

“不是啊,你看我衣服质量很差的,要是让泪水弄掉的颜色抹到了脸上,可成女鬼了哦。”明将她的脸托起来,温柔一吻。

“讨厌啊你,成了女鬼也回来吓死你!”敏调皮的在明的袖子上擦了一下鼻子。

“呵呵,就怕那时候你不回来吓我,好了吹蜡烛先,要吃蛋糕了哦。”明拉着她坐到那个巨型蛋糕前。“敏,最近练琴了吗?”明一边在篝火上烧烤一边对偎依在自己身上的敏说。

“练啊,只是......”敏稍稍迟疑,又说:“可是那曲《高山流水》实在太难,是九级的曲子呢,好多指法我都还没学到,现在只是勉强能弹。听说年前一位师姐弹得特棒,可惜后来香消玉损,真是古筝界的一大损失。”敏拿着蛋糕,惋惜的说。

“没关系,敏,你在这等我,我去拿琴,我们琴箫合奏。哈,棒极了!”没等敏说话,明便跑了开去。

一阵冷风吹来,帽帽“喵”的叫了一声,从敏怀中钻了出来,探着脑袋四处张望起来。她这才意识到诺大的树林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不禁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抱紧了帽帽,心里盼望着明早点回来。

“不要,你不要过来……”敏突然听到了一声充满惊恐的呼喊。她恐惧的望望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帽帽在怀里“喵喵”的叫着。

“不要啊,不是我!”那个声音更加清晰了起来,敏撒腿就跑,没跑出几步和迎面一个物体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啊!”敏一下跌在地上,惊恐万分的望着眼前这个人影。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明放下琴,扶起敏,奇怪的看着她问道。

“我,我听到有人在呼喊!”敏一下扑在明的怀里喘息的说。

“看你,怎么做了个噩梦就神经兮兮的了呢,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哪有什么人在呼喊,肯定是你听错了啦,我都没有听到。好了别乱想了,什么事情都有我在呢。”明替敏整理了一下额前的乱发说道,“来吧,我们合奏《高山流水》。”

“难道真是我听错了?”敏疑惑的想,“算了,不想了,反正有明在。”她甩了甩头,将万般恐惧抛之脑后。

明将琴放在篝火旁,敏坐在玫瑰花瓣上,试了一下音对站在旁边的明说:“我们开始吧。”明拿着洞箫对敏敏点了点头。

一时间,潺潺流水,巍巍高山从指尖一泻而出,古筝的尾音总在余旋时稍稍翘一点,极其妩媚。高山间的流水,淙淙叮当,加上洞萧曲间穿插,画龙点晴,幽雅的曲调在整个树林内余音绕梁,宁静悠远,飘逸自然,久久回荡,另人心旷神怡。这首《高山流水》的故事出自《呂氏春秋》,琴家俞伯牙善弹琴,即兴作此曲,只有其知音好友钟子期方能深刻领会其中真谛。這个知音不简单,伯牙弹一段,子期说“巍巍乎泰山”;再弹一段,他又說“荡荡乎流水”。子期从琴音中听出“高山”、“流水”,这也正是伯牙想表达的,二人竟想到一起了。子期死后,伯牙终身不再弹琴。敏和明虽然都不是音乐专业,但是都对古音乐有浓厚的兴趣。后来明发现如果两个心有灵犀的恋人琴箫合奏《高山流水》,那便又是一个崭新的境界。

渐渐的曲子到了中段古筝独奏高音处,那段有几个难度很高的指法,以敏目前的修为是不能熟练完成的,于是,琴音不禁一滞,整首曲子也就不协调了。敏抱歉的看了明一眼停了下来。“我们从头再来吧。”

琴声又起,在空旷的树林内显的那么的空灵,转眼又到了那段高音处,这一次琴声不但没滞,反而更加潺潺。

明满意的看了看敏,可是却大吃一惊,只见敏满脸煞白,呆呆的看着琴弦,她两手已经离开琴弦,而那琴弦竟在兀自跳动着,也就是说刚才这段高音根本就是不是敏敏弹出来的!两人屏住呼吸,呆呆的看着琴弦上下起伏。琴声中,山景的宏伟,悬崖峭壁,山洞深渊,树影幢幢,忽地,琴音一转,连绵不断、涓涓的流水缓缓而动,悠间写意,但偶尔湍急而逝,高低有致,完美的“高山流水”在弦间一泄而出,然而,琴声中虽表现出一片安祥平和,却隐藏着让两人不难感觉的丝丝血腥。

突然,琴声骤停,林中刹那间安静了下来,阴风忽起,凛冽的寒风疯狂的刮了起来,吹熄了蜡烛,四周暗了一下,红红的篝火印着两人苍白的脸庞,一切都显得如此诡异......

“喵傲!”

两人耳边一声刺耳的猫叫,打破了这诡秘的沉静,他俩面面相觑,全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惊魂未定的瞧着全身白毛炸起的帽帽。只见帽帽一跃而起,划出一道优美的白色弧线,随即,稳稳的立在古筝上,诅咒般娇魅的绿瞳,流动着邪惑,默然的观察着四周的魑魅魍魉。

“鬼......”敏睁大双眼,面如死灰的盯着琴弦。

“敏,你还记得那个千年女鬼的传说吗?”明放下洞萧,颤声问道。

“你是说......难道这个传说是真的?”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抬起头,恐惧的看着他。

“你刚刚说,听到有人在呼喊......”明冷静下来,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古筝上躁动不安的帽帽。

“别,别说了,我怕!我怕!”敏紧张的向两侧瞄了瞄,什么也没有,却更让她毛骨悚然。

“别怕,我说过,有我呢。”明慢慢踱到她身后,用他有力的双臂环抱住她,将她靠向自己宽厚的肩膀上,轻声安慰着。有了明的保护,敏稍稍安心,却仍然害怕,娇弱的身躯不住的打着冷颤,使得明心疼不已,不由加大力度,将她圈得更紧些。

忽然,狂风袭来,吹熄了唯一照明的篝火,四周顿时暗了下来,黑天摸地,漆黑一团。林中一片安静,死一般安静。

“喵傲!”

帽帽猛的抓狂起来,凶神恶刹的对着林子深处狂吼,只见它身形一晃,跳下古筝,快速的向林中跑去。

“帽帽!”敏惊呼一声,忙起身追去。她和帽帽相处一年多时间,早已有着深厚的感情,现下,如何舍得它独身进林,一时之间,她也忘了危险,用力挣脱明的怀抱,追了过去。

“敏!小心......”明一边喊一边追了上去。

两人追着帽帽,逐渐没入了林子深处,他们感觉到四周的树木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光线也越来越暗了,隐约间,敏看到一个帽帽蹲在地上,朝一个突出的桌子怒吼着。

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桌子,而是一口井,一口古井。

帽帽在古井旁愤怒的转圈,全身的白毛都立了起来,尾巴翘得老高,不时用尖利的爪子使劲刨着井口,口中发出“噜噜”的呼唤声,敏也惊讶的走了过来,奇怪的看着帽帽那反常的表现,心里暗自琢磨着。

“难道?难道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古井?”明好奇的打量.古井冤魂

古井由无数砖石围成,或许是由于年代久远的原故,砖色略显暗红,活似人的血液,剥落的地方长满了青苔,犹如陈年干涸的血渍,丝丝幽诉多年的悲苦。井边蔓草丛生地爬满半壁,隐约有股难闻的气味溢出,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就外观而言,这口古井充满肃寒的阴气,给人一种几近窒息的压迫感,架构着生灵与死魂不灭的哀情,使人感觉到无形的鬼魅之气环伺,蠢蠢欲动地等着蚕食弱者。

“哎哟。”敏惊叫一声,她感到脚下一绊,不由向前摔去,幸好明将她一把扶住。两人低头一看,才发现刚刚那个绊脚物是一块裂成两半的大青石,明轻轻拂掉青石上的积尘,发现它竟然光滑如镜,镜中反映着他与敏吃惊的样子。

“明,我们走吧。”敏拉拉他的衣袖,害怕的央求着。

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古井旁边,探头向井中望去,视线中,井水清澈透明,水中倒映着他英俊的脸庞,没有异样,他茫然的瞧着自己的影子,心中觉得颇有些奇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在他发呆的时候,忽然,井中快速闪过一丝红影,吸引了他的眼光,他大吃一惊,忙大声叫道:“敏,快来看。”

敏战战兢兢的走过来,诧异的向井里瞄了一眼,可是,除了井水和蔓草,什么都没有,她疑惑的看着明,问道:“叫我看什么?没东西啊。”

“没有?”明忙一把拉过敏,急道:“怎么会没有?你没看见吗?”

“你看见什么了?”敏更加疑惑了。

“井里有一个影子,一个红色的影子。”明一边说,一边拉着敏爬在井边指着井水说。

“红色的影子?”敏的脸色瞬间煞白,她记起昨晚那个梦,梦中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衣。

“轰窿窿~~~~~~”巨大的雷声震耳欲聋,天气骤然一转,狂风剧起,飞沙走石。

“哗喳~~~~~~”一道闪电直劈而来,天空被划开一条闪亮的轨迹。

两人惊讶的看着天空,奇怪为何冬夜也会有此雷声,可是,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滂沱大雨便倾盆而下,明见状,拉起敏向树林外跑,想找个地方避雨。没跑几步,敏突然停下,急道:“帽帽,还有帽帽。”说着转身返回寻找,却见帽帽还呆立在井边,忙奔过去,想抱它。就在这时,她见到面前红影一晃,快速的消失在空气中,她呆了,手停在半空,不知所措。

雨越来越大,在井边形成一片水雾,忽然,一个朦胧的影像印着水雾出现在她眼前,吓得她摔在地上,明忙跑上来扶起她。

那影像在两人面前越来越清晰,影像中出现一个身着嫁衣,头带凤冠的女人,如花似玉的美人,一头秀发披散在莹润的薄肩上,皓腕轻拢云鬓妖媚横生,兰膏香染玉钗坠,淡淡铅华描翠眉,眼似秋水。腰肢风外柳,袅袅雪中梅。两滴清泪滑下那无人疼惜的粉腮,胭脂匀了绯色却匀不平心底惆怅。她满含悲愤,眼中丝丝爱意,丝丝憎恨,融在一起,组成一张令人心碎的画面,只见她对着天空低吟数语,猛然转身,绝望的扑入井中......

随着她的落井,两人耳边幽幽的女音骤然响起。

“爱你之心,永生不变,此情可待,原世世相随......”

声音仿佛来自幽冥地府的哀哀鬼鸣,不停的重复着,重复着,重复着......

敏望着消失的影像,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一阵晕眩感突如其来,她再也支持不住,悠悠的倒了下去......

这是哪里?

敏沿着小径,踩着轻快的步伐,漫无目的的走着,铺着细碎鹅卵石的小径两旁,有着一两百种不知名的花在盛放着,散发着扑鼻的香味儿,令她感到心旷神怡。

“好美的地方。”敏感叹一声,抬头一望,前方出现一条蜿蜒狭长的石道,她毫不忧郁的踏了上去,朝着石道继续前进。通过矗立的两根石柱,沿途发现了好多与刚才不同景色的花木,红花绿叶,不时随风晃动着,煞是好看。

忽然,石道出现了一个大弯,敏仿佛觉得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一步。

天啊,眼前的影像突然大变,原本花团锦簇,柳绿水青的美丽景致刹那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却是面前这阴森恐怖的树林。敏一惊,忙回身去找来时的那条石道,那条石道竟然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颗石子都没留下。

敏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胆战心寒的向前走去。

林中鬼哭神号,怨气冲天,一团团黑气笼罩着树林,给她一股强大的压力,仿佛由于她的到来,激怒了林中沉郁的亡者,阴风突起,幽冥之气剧增,郎朗阳气一丝不剩,似乎阴森鬼气,冰冷寒肃才是最终的坟地。

“这林子好眼熟,好像,好像是东苑的树林。”敏喃喃自语,猛然,她的目光紧紧索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块突出物上。

井,那口古井!

敏倒抽一口凉气,背脊传来一股寒意,手脚冰冷僵硬得一动不动。

“啊......”

一声尖锐的凄厉声穿透云霄,震得敏心脏一阵狂跳。

不,不能呆在这里,敏转声就跑。

树木在她耳边迅速插过,阴风呼呼的吹着她苍白的脸庞,敏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她脚下一软,跌了出去。

她抬起头,看看四周。不,不对,井!还是那口井!

她狂奔了这么久,竟然是在原地打转!一时间,敏绝望了,脑中开始混沌起来,恍惚间,她见到前方有两个黑影。

“不要,不要,你不要过来,我不是故意的……”在东苑树林的古井旁边一个黑影一边后退,一边用极其惊恐的声音解释着。

“你,你杀了她!你好狠毒啊,要不是你,她今天晚上还会在晚会上弹那曲惊为天乐的《高山流水》,你却把她推了下去!你拿命来,我要替婉儿报仇!”另一个黑影一边狠狠的说着,一边向那个黑影靠近。

“真的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那个黑影一边后退一边近似绝望的解释着。

突然卟咚一声那个黑影重重的落入了井中,一个生命完结于几朵溅起的水花。空旷的树林里发出一种空洞的回音,那是死亡的声音!

敏被这一幕吓呆了,刚要转身逃跑那个黑影快疾如风随风般的像敏飘来,一股凉意渐渐袭来,敏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到两只腿上,快步如飞……,可惜晚了,她突然被一个手抓了起来……她的双腿离开地面,整个身体向上飞去。她努力的转动脖子,想回过头来,看看那张“脸”,可是她的脖子象上了夹板,丝毫不能动弹……敏拼命的挣扎,那只手突然间松开了,敏象一只灌了铅的沙袋,“嗖”的一声,从高空直往下落……

“啊……”敏大叫一声,睁开眼晴,魂不附体的看着四周。

“敏,敏,你怎么了?”耳边传来明关切的声音。

“我怎么了?我在哪里?”敏一抬头望着明那张憔悴的脸,忙反问道。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你现在在寝室,现在总算没事了。”明长长的出了口气。

“明,我刚才做了个梦……”敏忙拉着明,急道。

“好了,你刚醒过来,有事等会说,你先躺一会,我下楼去给你弄点吃的。”明没等她说完,打断了她的话,慌张的跑下了楼。

明回来的时候,敏正忧郁的坐在镜子面前梳理她那头如水的长发,明把盒饭放在桌子上,缓缓扶起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温柔的对敏说:“先吃点东西吧,你都一天没吃了。”

敏其实一点东西也不想吃,但是为了不辜负明的好意,只得打开饭盒有一口没一口的扒拉着。

“帽帽!帽帽呢?怎么没看见帽帽!”敏突然放下筷子,惊叫问道。

“在那儿呢,看你大惊小怪的。”明向床角的柜子指去。敏抬眼望去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帽帽蜷缩在床头柜的角落里。只是表情特别怪,那双蓝荧荧的的眼睛在黑暗处闪烁着绿光,直直的盯着她。

“帽帽,帽帽你怎么了?”敏起身,慢慢的向帽帽走过去。

“喵~~”帽帽叫了一声,一下子跳到床上,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帽帽它怎么这样了?”敏吃惊的问明。

“可能昨天淋雨了,身不舒服吧,过几天就没事了,不要理它,你先吃饭。”明看了一眼帽帽,不在意的说道。

“唉!可怜的帽帽。”敏叹了口气。

敏一直忧郁好几天,每当她想问明那天晚上的事情,以及想和明说那个怪梦的时候,都被明用别的话题岔了开去。敏觉得奇怪,不过也没再追问下去,毕竟那天晚上的恐怖经历,是谁也不想再去回想的。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明是个会讨女孩子欢心的男孩子,所以没多久,敏便又活泼起来。周四下午每课,明说好要陪敏要去逛商场的,两人牵手刚出校园,一辆银白色的小轿车吱的一声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车窗摇下,一张很帅气的脸伸了出来:“敏,你去哪?我送你啊?”

“哦,谢谢,不用了,我们一起的。”敏拉了拉明的手小声说。

“好吧,那我先走了。”那人用很忧郁的眼神看了明一眼便开车走了。

“明,你知道的,这个人很烦的……”敏轻轻的拉了拉明的手说。

“快,车来了。”明好象没听到敏的话便拉着敏的手上了公交车。

刚才的那个人是大他们四届的师哥,现在在本校读研究生。家境很好人又长的帅,所以屁股后面有很多女孩子追,可是他完全视而不见。据说在年前他深爱的一个女孩子自杀了,从那以后他就再没和其他的女孩子接触过,说来也够痴情的。可是自从在一次晚会上听了敏独奏的《高山流水》以后,就老借故和敏接近,并且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言辞只下似乎说敏像她喜欢的一个女孩子。敏只是认为是无聊男孩子一贯用来追女孩子的伎俩。也没怎么在意。

“明,不好了不好了!”敏惊慌的叫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明扶住慌慌张张的敏问到。

“帽帽,帽帽不见了!”敏着急了,它能去哪里呢?

“不会吧,它从来不到处跑的,你在寝室找过了?”明镇定的问。

“是的,每个角落我都找过了,可是连影子都没找到,昨天晚上它就不对劲了,怎么也不肯吃你买的鱼片。”敏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树林,去树林!”明猛然想起了什么拉着敏便向东苑树林跑去。

两人一路小跑,不一会便来到了树林的古井旁边,帽帽果然在这里。它正蹲在井边的大青石上,望着古井的水面“喵喵”的叫着,可是那叫声却不似以往,里面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帽帽。”敏呼唤一声,刚想走过去抱它,却被明轻轻拦住。

“嘘!”明将手指放在唇上,摇摇头,示意千万她别发出声音来。敏见状,虽是不解,却也乖乖的闭上嘴,和他一起悄悄躲到一边,静静的看着帽帽。缜密侦察

两人看见帽帽缓缓的围着古井左右转圈,一边走一边还发出“喵傲,喵傲”的怪声,没走几圈,它便在那个大青石上停了下,低头闻了闻,又用前脚搭着井沿,后脚直立站起来,朝井里望去。只见它尾巴伸直,尾尖轻轻的左右摇摆,耳朵朝前倾,胡须竖立起来,一副很好奇样子。突然,它像发现了什么,全身骤然压低,身上的毛直立竖起,身体猛然拱起,双耳向后搭着,十只爪子全露了出来,尾巴挺直向上,张大嘴,露出犬牙,对着井中一阵狂叫。

“它在干嘛?”敏不解的望着身边的明。

“不知道。”明的眼中也是一片茫然。

“啊!快看!”敏惊叫着,扯着明的衣角,叫他快看帽帽。

明顺着敏的眼光看去,吓了一大跳。

他看到,帽帽的双耳朝前,瞳孔放大,胡须下垂着,微开的口中,发出高亢的嘶叫声,舌头卷成圆筒状,热气呼呼喷了出来,那表情居然像是疯了般的狂笑!

狂笑!

猫的狂笑!那尖锐的凄厉声,恍若负伤野兽的哀鸣,两人大为震惊,面面相觑,呆呆的吞吞口水。

突然,帽帽猛的回过头来,直盯着两人,眼中满含悲愤,丝丝憎恨,组成一副心胆俱裂的表情。那双犹如鬼魅的绿眸中,竟有两滴清泪黯然滑下那无人疼惜的粉腮,看得两人魂飞魄散,面无人色。

只见它对着天空低吟数语,猛然转身,竟像那个红衣女人一样,一头扑向井中......

“帽帽!”敏惊呼一声,抢上前去,想要抓住它。谁知道,明比她更快一步,整个人迅速的扑了上去,千军一发之迹,他右手一伸,死死的抓住它露在井边那尾巴的末端。

帽帽吃痛,惨叫一声,猛的回身过来,用它狠厉的爪子,冲着明的手恶狠狠的抓了下去,明的右手背上,立即出现十道鲜血淋淋的爪痕。

明感到手背一阵剧痛,忙将帽帽塞到敏的手里,掏出一包纸巾,快速的捂住伤口。敏见到明受伤,急忙上前接过帽帽,担心的看着他的手背,心痛不已。

谁知那帽帽刚一到敏怀里,立即发起狂来,伸出爪子直向她脸上抓去,敏吓得忙把它向外一抛,虽未被它抓到脸庞,却将她的脖子划出一条浅浅的血路子,而她颈上带的蝶形项链也被扯断了,那项链的接口处本就有些损坏,哪里还能承受得住帽帽这用尽全力的一抓?

随着项链的断裂,那些本来串在一起珠子便和那个紫蝴蝶一起掉落在起,四处分溅开来。

敏故不得伤口疼痛,急得马上蹲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拾着那些珠子。

明见状也撇开帽帽,帮着拾了起来。

好一会儿,两人才将将珠子收集起来,但是,那块紫蝴蝶却不见了,于是,明便在周围仔细搜索着,希望还能够找到它,或者发现其他的珠子。

终于,他在那块大青石上看到了紫蝴蝶,他走过去,用左手轻轻拾起来,却发现紫蝴蝶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一样,动也不动的躺在大青石上。他好奇的用手指使劲扣,那紫蝴蝶才被扣了下来,他拿着它认真的看了看,却并未看出有何毛病,它还是如同以前一样。

这时,敏收齐掉落的珠子,摊到他面前,眼中满是歉意的泪水。

“明,对不起,我......”

“不,不要紧,我待会把它们带回寝室,重新串起来,再送给你好不好?”明温柔的看着她,目光紧锁住她颈上的血痕。

“走,咱们得到医务室去,这样会感染的。”他拉起敏,向林外走去。

“帽帽它......”敏回头看了看帽帽,却发现它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不知道它到底怎么了......”敏伤心的说道。

“别理它了,它不会有事的。”明安慰道。

“嗯。”她点了点头。

第二天,敏下课没等到明,独自一个走在回寝室的道路上。

“敏,你怎么啦?”对面一个低沉而浑厚的声音担忧的叫道。

敏抬头一看,原来是云林,那个狂追她研究生师兄,虽然他人长得帅,家里又有钱有权,但她却不怎么喜欢,因为在她心中,始终认为明是最好的。她本来不想理他,只是现在面对面的撞上了,却又不好意思装做不认识,也只得招呼:“没,没什么。”

“哎呀。你的脖子怎么了?”云林惊讶的看着她颈上的血痕,刚伸出手来想轻抚一下伤口,却被敏一侧头给躲过去了,她不喜欢明以外的男生碰她的身体。

“痛吗?”云林尴尬的笑了一下,仍然关心的问道。

“不痛了,已经去医务室上过药了。”敏冷冷的回答。

“怎么搞的?怎么会受伤呢?”他追问道,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又问:“是不是明打的?”

“不,不是,是猫抓的。”敏好笑的看着他紧握的拳头,仿佛只要她说是明打的,他肯定会冲着找明拼命的。不过,以他这一米七五的瘦弱身躯,能打得过明那一米八五的强壮身躯吗?怕是到时被明反k一顿吧。

“喔,是那只帽帽?”他的眼中带着些失望,像是失去一个表现机会一样。

“对。”敏心里想:他到什么都知道啊。不过,一想到他四处打听自己的小道消息,不觉就有些厌恶之感,这像什么男人?鸡婆似的。

“那你要小心啊,那帽帽......”还没等他说完,敏已经一转头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他失望的叹了口气,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只得转身离开了。

敏没走多远,当她回过头来时,只看到了他离去的背影。

只是,这个影子,好眼熟悉......

像是在梦中,见过......

敏回到宿舍,推开门,一眼就瞧见蹲在床头的帽帽,它正眯着眼睛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几天帽帽总是晚出早归的,不见踪影,常常半夜三更的跑出去,直到天亮才溜回来,并且一回来就窝在床上蒙头大睡,连叫它吃鱼都毫不理会。刚开始时,敏觉得很奇怪,可后来想想,也许真像明说的那样,它出去找女朋友,便开始不再为它担心,再加上她恼它那天抓断了明送她的紫蝴蝶项链,和那个在井边时另人恐惧的狂笑表情,心中不免感到害怕,也就故意疏远它,对它不理不睬的。

敏径直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明。

电话通了,不是明,而是与明同寝室的赵磊,赵磊告诉她,明去图书馆了。

敏失望的挂掉电话,准备上床睡觉,这阵子老做噩梦,觉也没睡好,明都说她瘦了一大圈。

突然,寝室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了,门口一位穿着唐装的漂亮女孩,提着大包,微笑着走进来。

“我回来啦!”那女孩费力的将大包扔在床上,满意的看着一脸惊讶的敏。

她是敏的室友:陈莹,音乐系古筝班的高材生,刚刚从日本演出回来。

“啊!你什么时候下的飞机?怎么都不通知我来接你呢?”敏惊喜的看着她,忙站起身来,帮她整理行李。

“接啥啊,你不正忙着恋爱吗?有空接我?”陈莹撇了撇嘴,打趣的说道。

“哪有!”敏的脸红了,忙出声争辩道。

“这个,给你的!”陈莹在大包里翻了半天,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敏。

敏好奇的接过来,打开一看。

“哇,好漂亮!”原来盒子里装的竟是一个漂亮的日本木偶,色彩鲜艳,并且手脚都可以活动,样子活灵活现的,好玩极了,敏开心的把玩着。

“还有这个。”陈莹又从包里拿出一串漂亮的金铃铛,走到帽帽面前,“来,帽帽,这是给你的,试试吧。”说完,便往帽帽头上套。

谁知,帽帽见那金铃铛,突然像是触了电一般,显得惊慌失措,只见它撒腿就跑,恐惧的躲到床底下,一动不动,并将尾巴直立起来,喉咙里发出“噜噜”的怪响,一双绿眸闪着怒火,戒备的看着她。

“它,它怎么了?”陈莹被帽帽的反常举动吓了一跳,侧过头来,不解的问敏。

“不知道,我想,它可能不太喜欢吧。”其实,敏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这么强烈的反应,只是直觉告诉她,帽帽好像很怕那串

“是吗?哎!那太可惜了,这串金铃铛,可是我专门跑到日本神社买的呢。”她失望的看着帽帽,冲着它扮了个鬼脸,说道:“你啊,也太不识货了吧。”接着,她又将那串金铃铛顺手递给了敏,“算了,它不喜欢我也不勉强啦,送给你吧,听说这是辟邪的,我还专门请法师开了光。拿去吧,用来保佑你和明爱情幸福。”

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过红线,套在自己手腕上。

“我要出去一下,别等我了,今天晚上,你得请我吃饭,为我洗尘。”陈莹说着,又从大包里摸出个黑色的小盒子,在敏面前扬了扬,开心的跑了出去。

敏看着她一蹦一跳的跑开,心里觉得好笑,她肯定是去找云林的,那个盒子,定是送他的礼物。

陈莹喜欢云林,早已众所周知,毕竟云林是个很优秀的男生,喜欢他的女孩多不胜数,然而,云林心里面只记挂着敏一个人,这不免让那些喜欢他的女孩有些失望。陈莹心里知道云林对敏的感情,但她却不嫉妒,因为她清楚敏的心里只有明,虽然看到云林送敏的礼物时有些吃味,可她始终认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以她的才华和魅力,最终会让云林回心转意的。

敏侧过头,看了看帽帽,发现它也正在注视着自己,不,确切的说,是注视着她手上的金铃铛……

明并没去图书馆,而是来到了行政主楼,通过学生会哥们儿的帮忙,他很顺利的进入了档案室。

此时,他正坐在一排排巨大的档案柜前,翻着地上摊的一堆年前的档案。是,他已经在这翻了老半天了,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由叹了口气,将那些档案放回柜中,起身准备离开。忽然,他感到脚下一滑,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忙低头看去,原来是本黄皮的卷宗,他将卷宗拾起,见到它左上角有四个圆圆的小洞,于是,好奇的翻开,发现这竟是年前音乐系的学生档案。

这正是他需要的,他忙仔细阅读起来。

原来年前,音乐系自杀的一共有两个女生。

一个叫林婉儿,一个叫李清雨。

两人都是古筝班的高材生,音乐天赋不分上下,住在同一间寝室里,生前是一对极其要好的朋友,并且两人都是投井自杀的,而跳的那口井,正是学校东宛树林里的那口古井。

不过,更让他奇怪的是:她俩自杀的时间,仅仅相差三天而已。

林婉儿先投井,三天后,同学发现了李清雨在井中的尸体。

他再翻了翻她俩在校的其他资料,却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了。于是,他将卷宗合上,放回档案柜中,转身离开了。

当他走到门口时,隐约听到档案室的管理员在抱怨,好像说最近老鼠闹得厉害,晚上老在档案室里折腾,弄得响声一片,可一开灯,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明!”刚走出行政主楼,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忙回头看去。

原来是陈莹。只见陈莹手上拿了个小盒子,笑盈盈的看着他。

“咦,什么时候回来的?”明从敏的口中,得知她去日本演出了。

“刚回来。”莹耸了耸肩,轻松的说道。那一头短发,使她看来更加信心百倍,一副假小子样,这精力十足的潇洒样和敏那温文婉尔的乖巧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日本演出还成功吗?有没有弹错调子,出糗啊?”正是因为陈莹这不拘小节的男人气,在明心中,早已把她当了做“好哥们儿”,跟她说话时,也就不像和别的女孩那样客气了。

“哪能啊?我可是天才,能弹错吗?话又说回来,和日本古筝团合奏那首‘梁祝’时,我还真的差点出错,还好我天生丽质,聪明伶俐……”陈莹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自吹自擂起来,她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太厚!

“等等。”明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他好奇的问道:“日本人也弹古筝?”

“多新鲜啊,你以为就咱中国人弹啊。”陈莹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嘲笑道。

“不过,日本的古筝和咱们还真不一样……”陈莹突然停下了,眼睛猛盯着门口,一副望穿秋水的样子,明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原来是云林正向这边走来,想必是来打印成绩单的吧,听说他要出国留学了,现在正在办理相关手续,这成绩单当然是必要证明了。

陈莹一见云林,马上闭上嘴,丢下明,径直向大门跑去……

明轻笑一声,想了想,转身从后门走出了行政主楼,他不愿意,不,应该是不屑与云林有什么正面接触……

“啊……”

敏尖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噩梦!又是噩梦!

这半个月以来,她每天都做着这个恐怖的噩梦,次次都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

梦中的影像清晰可见,恍若真实,那黑影如鬼魅般如此的贴近她,而她却怎么也看不清黑影的真实面孔。

“怎么啦?三更半夜,鬼叫鬼叫的,做噩梦啦?”陈莹抱怨着,拉开床头的台灯,睡眼朦胧的瞧着敏,她刚从日本回来,自然不知道这半个月,敏每晚都是噩梦连连。“嗯。”敏抱歉的看着她,不好意思的说:“吵醒你啦?对不起。”“没关系。”陈莹大度的摇了摇头,一看表,“天啊,才四点半,也太早了点吧,再睡会儿。”说完,顺手关掉台灯,一头栽到枕头上,继续蒙头大睡。房间顿时一片黑暗,敏的心里随之一颤,害怕的钻进被窝,用厚厚的棉被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只露一对大眼睛……

朦胧中,敏听到门外一阵吵杂,她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大亮了,于是,忙起床梳洗,正当她坐在书桌前,梳理那头如云般的长发时。“砰!”寝室门被一下子推开了。她吓了一大跳,诧异的看着门外陈莹那张惊慌的面庞,问道:“你怎么啦?”“出事了,出事了!”陈莹快步跑了过来,惊慌失措的拉着她的说,结结巴巴的说道:“出事了,若寒跳井自杀了。”“什,什么?”敏一惊,手中的木梳“啪”的掉在了地上……

沈若寒是A大经济系大三学生,敏的师姐,也是敏的同乡,同在异乡求学,在认识明以前都是若寒陪敏打发寂寞时光的,所以两人交情甚笃。难怪敏反应如此剧烈了!

当敏赶到时,只见沈若寒穿着一件红色睡衣,浑身湿漉漉,直挺挺的躺在井台旁边,早已没了气息。明赶到的时候敏还在若寒身边哭泣,明默默的把敏扶起来。在他弯腰扶敏的那一刻突然发现在若寒的脖子一侧有一道细细的划痕,很轻的划痕不仔细看是绝对看不出来。

校园里,那个千年女鬼的传说,再一次的风靡起来……

陈莹见敏呆呆的坐在床上,便走过来,轻声安慰道:“若寒的死,我们大家都很难过,你也别太伤心了。”“你说,若寒怎么会自杀呢?”敏不解的问陈莹。“我哪知道呢?”陈莹耸了耸肩,“说得也是,她干嘛要自杀呢?她家境很好,家庭和谐,成绩也不错,这样一个人应该高高兴兴的活着才对,难道,难道是感情方面出了问题?”敏听到这话,心中一凛。她知道,若寒和陈莹一样喜欢云林,但她却不像陈莹那样主动,总是把这份爱默默的藏在心中,不着痕迹的在云林面前表露出来。可是,既然这份爱已经藏了三年,那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选择自杀呢?

敏百思不得其解,一连三天,她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却总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王蕾,你看到陈莹了吗?”敏站在楼梯口向正在上楼的王蕾问道。

“没有啊,她还没回来吗?”王蕾手上拿了个盒饭,边上楼边吃。

“是啊,说好了今天一起吃饭的,怎么现在还没回来?”敏不满意的说。敏返回寝室,斜躺在床上等陈莹,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虽然有明无微不至的呵护,但是女孩子自有女孩子自家的心事,她需要找个人好好的说说,作为至交的陈莹是个再恰当不过的选择了。天已全黑,陈莹还没回来,敏急了,拿起电话拨打陈莹的手机,“嘟……,嘟……”铃声持续而顽强的响着,可就是没人接,连拨三次以后,敏放弃了,她想,陈莹现在可能正和云林约会,不太方便接自己的电话,于是她蜷缩在床上等陈莹回来。

“莹,你怎么才回来啊。”敏把床头的台灯拧亮却接着“啊”的一声尖叫出来。只见陈莹披头散发,满脸像被什么挠过一样,浑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莹,你怎么了莹!?”敏一边惊问一边伸手去扶她。可是敏的手却如入无物一样的穿过了陈莹的身体。“啊~~~”敏猛的缩回手继而又惊叫起来!“敏,敏,快起床了,都要迟到了!”蕾晃醒敏道。敏睁开眼睛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忙问道:“陈莹呢,陈莹回来没?”“没有啊,她一个晚上都没回来啊,你怎么了?昨晚衣服都没脱还连连大叫”蕾看着敏慌乱的神情吃惊的问。“哦,没,没什么。”敏失神的说“那就好,快去上课吧,要迟到了。”“我有点不舒服,不想去了,你帮我请假好吗?”“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啊,我先走了。”看着王蕾出寝室门以后,敏急忙拿起电话拨陈莹的手机,“嘟~~~~~~~,嘟~~~~~~~~”铃声持续而顽强的响着可还是没人接。想起昨晚的怪梦,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敏梳洗了一下,拿起手机给明发了条短信要他马上过来。

“马上来了。”敏听到敲门声音一边应声一边奇怪道“来的好快啊”。敏把门打开却不是明而是神色焦急的王蕾。“蕾,你怎么回来了?”“敏,陈莹她,她出事了,在东苑树林那边。”“啊!?”敏感到一阵眩晕。强稳住心神转身像楼下跑去,刚跑两步,一下撞倒在正在匆忙上楼的明身上。“敏,敏,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陈莹,是陈莹,在东苑树林……”“啊!?”明的心也不禁一沉“你别着急,没事的,会没事的。”明一边安慰敏,一边拉着敏的手往东苑树林跑去。

当明和敏赶到的时候,东苑树林的古井边上已经围了好多人。只见陈莹浑身湿漉漉的直挺挺的躺在井台旁边,那模样竟然和昨天的陈莹一模一样。“莹!你怎么了莹!?”敏拨开人群扑到陈莹身上嘶哑的喊道“莹,你醒醒啊莹!”敏放声大哭了起来。“唉!问世间情为何物,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却徇情而死!”周围有人叹息到。“这口井早应该填了,真是可惜啊。”“好恐怖啊,三天以来,都死了两个人了!”“不,不会的,陈莹不会跳井自杀的!不会的!”敏回头朝人群吼道。“敏,你冷静点。”挤到敏身边的明扶着敏的肩膀轻轻说到。“不,不可能,莹那么开朗坚强,她怎么会……”敏伸手整理着陈莹凌乱的头发神志不清似的自言自语道。在敏掀开陈莹头发的那一刻在敏掀开陈莹头发的那一刻明又在陈莹的脖子一侧看到了道细细的划痕……

年月号,音乐系古筝班陈莹在东苑树林古井徇情自杀。校档案的这一条记录又宣告了一个生命的完结。

校园里各种关于古井的传说又开始泛滥,什么千年女鬼索命,什么冤魂缠身……

敏开始变的怪癖起来,常常独自一个人去东苑的古井旁边一个人坐那发呆。连明买给她的平常最喜欢的开心果也懒得动一颗。几天功夫本来瘦弱的身体又消瘦了一圈,简直有点瘦骨嶙峋了。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天明去寝室找敏,敏又不在。于是明便直接去了树林,看着敏那单薄的身形,明的内心一阵酸楚。正要上前安慰,突然发现在敏的身边还有有一个人,是云林。明对这个人充满疑问,于是顺势躲在了旁边的一棵树后面。“你来做什么,是你害死了莹!!”敏瞪着云林怒道。“敏,你是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我是不可能接受她的!”云林怪怪的看着敏道。“你,你,你认为我就能接受你吗!?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是你杀死了陈莹,你是凶手!”敏失去理智般的对云林吼道。“敏,敏,你听我说我是真的爱你的,因为你和她真的,真的太像了……”

"像?像又怎么样?就算我像她,那也不代表我就会喜欢你……"敏开始有些疯狂了,两手抱着头,痛苦的说道。

"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你连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吗?"云林的脸色不由黯了下来。

"机会?我问你,陈莹和若寒那么爱你,你给过她们机会了吗?"

听到这一句话,云林不由愣住了,解释道:"我并不爱她们啊。"

"我也不爱你啊!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敏抬起手臂,指着林外向他吼道。

"我,我真的……"云林还想解释什么,却被敏打断了。

"我不要听!既然你不走,那,那我走!"敏猛然转身,丢下云林,径直朝林外走去。

"敏!敏!敏!"云林大声叫她,却见她毫不理睬,忙快步追了上去,不顾一切的从后面一把抱住她,

"啊!"敏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大惊失色,尖叫一声,挥动着双臂,拼命的挣扎,想要摆脱他的环抱。

此时,云林似乎已经失去理智了,他使劲将她的身体强行搬过,右手托着她的头,俯下身,竟然想要强吻她……

此时,敏已吓得面如死灰,她用力将头偏向一边,妄图躲开他的狼吻,无奈,云林的力气比她大了许多,她的脖子象上了夹板,丝毫不能动弹……

这,这无助的感觉竟和梦中一模一样……

敏心中一凛,呆住了,竟忘记了挣扎……

"放开她!"

突然,一声怒吼在云林耳边炸起,他一惊,抱着敏的手突然松开,使得敏一下失去重心,就像灌了铅的沙袋那样,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影,是明。

只见明一脸怒气的走过来,冲着云林,狂吼道:"滚!滚远点!"

云林脸色微微一变,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嘴,失望的离开了,临走时,还看了一眼呆坐在地上的敏,眼神中满是歉意。

明冷冷的看着云林离开后,便轻轻的蹲下,小心的扶起仍坐在地上发呆的敏,看着两行清泪从那双迷茫的大眼睛中溺出,他心里说不出的自责。他没想到,云林居然会做出如此禽兽般的举动,好后悔刚刚躲在树后,没有即使冲出来保护她,才会使她受到这样的惊吓。

他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而这轻微的举动,却惊醒了敏,她抬起头,看到身边明正用关切而自责的眼光看着自己,便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扎进明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哭声中尽是委屈与无助。

敏一边哭,一边抱怨着,将这半个多月的惊吓与满肚子的抱怨,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

明知道她此时的心情,也不阻止她,就让她好好哭出来,也许,这样可以减轻她心中的压力,于是,他轻轻抚摸着她那头柔顺的长发,一面轻声安慰她,一面仔细的听她诉说。冤魂索命听到敏惊恐的讲诉每晚做的噩梦时,明的心仿佛被使劲揪了一下,他没想到,敏这半个月都被噩梦纠缠着,难怪她瘦得这么厉害,他心痛得将她使劲朝怀里搂了搂。

不一会儿,敏哭累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最终,渐渐没去,她疲惫的靠在他肩膀上,静静的睡着了,脸上,还挂着串串泪花……

明小心的将外套脱下,再体贴的搭在她身上,他感觉到怀里娇弱的身躯在不住的颤抖。

明开始冷静的思考她刚才讲的那番话,当他想到她那可怕的噩梦时,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总觉得有些蹊跷,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联系,于是,绞尽脑汁的想着……

第二天的大清早。

明再一次来到了档案室……

可是,他在那些巨大的档案柜前,找了一上午,却怎么也找不到上次见到的那个黄色卷宗。

正当他纳闷时,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对他说道:"同学,你是学生会的干部吧,是来查档案的吗?"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管理档案室的王老师,一个个子不高,理着平头的中年男人。学校规定,档案室除了校领导和教务处的老师以外,只有学生会干部才能进入,若是想查档案,那还得出示学生会开的证明,并且登记学生证和记录查阅时间,他好不容易才从学生会的主席哥们那里搞到这些东西,今天一大早,就迫不急待的赶来了,他刚刚已经在门口登过记了。

"你查哪一届的档案啊?"王老师走过来,站在他旁边,似乎要帮他找。

"我找年前音乐系的档案。"明说道,这里王老师最熟悉,也许,真能帮助他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啊?音乐系啊。"王老师一听,愣了愣,又抱歉的说道:"那就没有了。"

"没有了?"明一惊,忙追问:"怎么没有了?上个星期我还看见了呢。"

"没办法,前段时间闹耗子,把这里搞得不得安宁,报告给学校领导,领导派人下来检查,却一只都没瞧见,不但如此,找遍了整个档案室,竟然连一个耗子洞都没有,真不知道这些耗子到底是从哪钻进来的,还真是无孔不入啊。"王老师抱怨着,用手指了指墙角,说道:"你看,它们咬碎了不少档案,那些档案都是独份,没有留底的,这叫我们怎么跟学校交待啊,你瞧瞧,瞧瞧。"

明走过去一看,果然,墙角还剩下少许被撕碎的纸片,那些纸片被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已经无法复原了。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些小纸片四周参差不齐,有被水润湿的痕迹,有些纸片上,还有一些细细的爪印,的确像是被耗子咬碎的样子。

"哎,说来也奇怪,那些被撕碎的档案,居然绝大多数都是音乐系的,难道这耗子也对艺术有着浓厚的兴趣?"王老师无奈的笑了笑。

不过,这句话,在明听来,确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震撼力,他猛然站了起来,快步跑出行政主楼,朝着图书馆方面奔去,留下那个一脸莫明其妙的王老师……

明从图书馆中借出一本关于古筝的书,又径直奔回寝室,打开电脑,上网查讯起来……

然而。

就在这时。

敏生病了!

而且病得不轻!

每晚噩梦连连的惊吓,加上失去至交好友的痛楚,以及那天的刺激,在众多的打击下,使得原本就虚弱无力的敏,一连几天都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并且不停的讲着胡话,睡梦中时而尖叫,时而哭泣,时而自言自语,总讲些"红衣女人,猫脸,黑影,古井、琴声……"之类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明不得不将她送进了医院,并且寸步不离的守护着她。他借来一本笔记本电脑,白天上网查讯资料和研究那本从图书馆中借出的古筝书,晚上就靠在敏的病床边休息,只要敏有一丝动静,他便突然清醒过来,强撑着身体照顾她,虽然敏昏迷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便明却丝毫不敢悼以轻心,几天下来,明已瘦了一大圈。

这时,班里开始流传着敏被冤鬼附身,女鬼招魂的故事……

深夜,窗外冷风肆虐,天空中,那看似皎洁的月亮,散发出冷惧的光茫,照得房间中惨白一片。

一个红影,隐约立在窗边,静静的注视着病床上人。

"你是谁?"

原本趴在敏身边小憩的明,仿佛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突然抬起头来,警戒的看着红影。

红影不语,径直走了过来,不,应该是飘了过来,她站在敏的床前,伸出一只枯竭如枝的手,缓缓向敏的脸摸去……

"别碰她!"明怒道。

红影闻言,身子微微一震,慢慢转过身来,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妒忌与愤恨。

突然,她咧开嘴"嘿嘿嘿"的奸笑起来,那笑声恍若锯木般刺耳,听得明全身发毛,鸡皮暴起,不由自主的抬手蒙住耳朵,企图隔断声源。

那红影一边笑,一边朝他靠近,将自己的一张脸凑了上来,随着她的靠近,一股腥味扑面而来。

天!那是张什么样的脸?

整张苍白似血,双颊没有一丝人色,梨涡深陷如可见骨,脸上血肉模糊,两只眼睛凸出来,斜斜的掉在眼眶边,大而无神,恍若死灵,那嘴皮上翻,流着黄浓,鼻子歪在一边,两行鼻血汩汩外冒,没有耳朵,只有两个圆洞,洞中,几条白黄色的蛆虫缓缓的蠕动着……

"哇……"

明被胃中的翻腾感惊醒过来。

"噩梦!"他看了看窗外的满月,心里琢磨着。

然而,当他的眼光扫向病床时,他却惊得蹦了起来。

原本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敏,竟然不见了,那个陈莹送她的日本玩偶,孤独的躺在枕边……

"敏,敏…"明拿着玩偶在楼道中跑上跑下,焦急的寻找,他找遍了整栋急诊楼,都未发现敏的身影。

"她回寝室了?"明心想,忙掏出手机,拨通她寝室的电话。无人接听的铃声,显示寝室里空无一人。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明的心头,他猛然转身,飞快的朝东宛树林奔去……

果然,在树林入口处,他见到敏那娇小的身躯正跌跌撞撞的向着林中走去。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敏,居然穿着一身红衣!

那身红衣,和若寒、陈莹一模一样……

"敏!"

明大声叫道,敏充耳不闻,就像根本没听见一般,仍向前走着。

明急了,忙跑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问道:"敏,你怎么了?怎么了?"

敏不语,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敏,你说话啊,你没事吧?"明使劲摇着她的肩膀喊道。

敏回过头来,用茫然的眼神瞧瞧他,仍固执的向前走着,妄图摆脱他的纠缠。

明无奈,只得跟在她后面,陪着一起向林子深处走去……

林中悄然无声,静得可怕。

月光惨惨的照在敏那青白并毫无表情的脸上,更显恐怖,明强忍着惧意,跟着她来到了古井边。

只见敏立在井边,一动不动,阴冷的寒风将她的衣摆吹得上下起浮,那头如云的长发也随之飘扬起来,与红纱衣摆一同迎风狂舞,如此的妖媚,如此的迷惑……

就在这时,井中一阵轻烟缓缓升起,徐徐缭缭,如影如梦……

当轻烟渐渐飘散开时,一条黑藤猛的从井口中蹿了出来,直扑向敏,就在这千军一发之际,明突然向前扑去,将她一把推开。

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那黑藤却在刹那间变得无影无踪了。

"哎哟!"敏轻呼一声。

"我怎么会在这?"她看到身边和她一样摔在地上的明,惊讶的问道。

"敏,你醒啦?没事啦?"明听到敏的声音,先是一愣,马上又是一阵惊喜,忙移了过来,紧紧的抱住她。

"我,我没事啊。"敏疑惑的看着四周,当她看到那口古井时,脸色瞬间惨白,她惊恐的拉着明,说道:"这,这是……"

她的话尚未讲完,便被一阵阴笑声打断。

"嘿……嘿……嘿……嘿……"

笑声由远即近,空荡荡的回响在整个树林中,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连绵不断,如针刺一般扎人耳膜。

"你是谁?"明搂着瑟瑟发抖的敏,恐惧的问道,这阴恻恻的笑声,竟和他梦中笑声同出一辙,一想到那张恶心的脸庞(那也能叫做脸的话),他的胃便开始有些痉挛了。

笑声消失了。

一阵琴音悠扬而至。

好一首凄美的"梁祝"……

曲子刚开始时,音质优美,轻而不浮,缓而不断,柔中有刚,韵味劲永,另两人身心爽然,回肠荡漾,琴音将梁山伯与祝英台相遇相知的美妙场景,赫然呈现在两人面前。

正当两人沉浸在这美妙的音乐之中,忘乎所以之时,琴音忽然又急转直下,音色沉重激昂,急不可待,刚健有力,疾中带乱,重中加浊,犹如惊弓之鸟,又如金戈铁马,曲中浓浓的血腥味和顿锉感,将梁祝分离之苦,伤心欲绝诠释得恰如其份,两人不由的跟随着音乐,心跳加快,呼吸急剧。

然而,当曲子弹到后部化蝶时,却骤然停止了,仿佛从中砍去一般,支离破碎,残缺不全,两人面面相觑,颇为遗憾。

弹曲者精巧的演绎手法,异样的心态,使得这首"梁祝"以另外一种全然不同的方式展现在他们面前,两人不由惊叹,此人定为古筝奇才。

"咕……咕……咕"

一阵奇异的怪想,打断了两人的思维。

"这是什么声音?"明奇怪的四下张望,找寻着怪音的来源。

"快,快看。"敏突然指着古井惊叫道。

只见那口古井中,原本浅低的井水竟涨到了井口,并且开始沸沸的涌动,像煮开了的水一样,冒着白烟……

随着白烟,一道红影缓缓从井中升起……

白烟散去,一个身形纤细的红衣女子渐渐显现在井边。

她低着头,长长的秀发从两边垂下,让人看不到她的脸,凌厉的黑瞳迸射出鬼魅的寒光,绝情而残酷,毫不带温度的盯着两人,那身红纱,被阴风吹得飘飘扬场,起浮不定,说不出的诱惑……

"鬼,鬼,千年女鬼……"敏吓出一身冷汗,魂飞魄散的尖叫。

"不,她不是千年女鬼。"明突然镇定对她说道,接着,他猛然转身,面对红衣女子,坚定的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谁。"

“她,她不是千年女鬼?”敏一脸愕然。

“她不是,绝对不是。”明搂着敏,眼光深沉的看着那红衣女子,语气坚定的说。“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李清雨!”

“嘿……嘿……嘿……”李清雨那锯木般的阴笑,透过长发,刺得两人耳膜生痛,“你肯定我不是千年女鬼?”

“对,我肯定。”明坚定的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那含冰似的森冷语音幽幽传至两人耳边。

“你想知道?”明笑了笑,从裤中掏出一样东西,正是那条被帽帽抓断的紫蝴蝶项链,他将项链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多亏了它。”

明见李清雨不语,知她肯定也想知道自己到底从何得知这个秘密,于是,他将项链上的紫蝴蝶取下,放在井边那块大青石上,继续说:“那晚,我和敏在林中合奏《高山流水》,曲末的高音部份,是你弹的。”

他见李清雨点点头,又说:“那时,帽帽发现你了,因为它是动物,动物感观性很强,更何况,它是猫,而猫在动物中,则是最容易和灵界勾通的,换句话说,它当时看到了你的阴身。于是,它出于保护主人的心态,对你狂吼,并带我们来到古井边。”

“这时,天空突然雷鸣电闪,下起倾盆大雨来,井边开始显现出红衣影像,你就是趁着我们都惊慌失措的看那影像时,附身在帽帽身上了。”明一字一句说着,他的话语让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难怪自那天以后,帽帽就变得古怪离奇,不同以往了,原来,它被鬼上身啊。

“你死于井中,魂魄不能离开,只能借住于其他生物的躯体,才能自由出入。你上了帽帽的身,却不能完全控制帽帽的思维,当帽帽怪异的行为,引起了我的怀疑时,你又故意在我们面前表演了影像中,那红衣女子投井的一幕,让我们误以为是那个千年女鬼作祟。后来,当敏抱你的时,你无意中抓断了项链。可是,你没想到,正是这条项链,让我揭开了千年女鬼的秘密。”

“什么秘密?”敏好奇极了,原先,她还单纯的认为,定是自己打扰了那千年女鬼的魂魄,才会惹来这么多麻烦,害死了好友和师姐,心中自责难当,这也正是她日渐削瘦,身体虚弱的原因,可她完全没有料到,这中间竟有如此复杂的情结。

“敏,你去将紫蝴蝶捡起来。”明温柔的对敏说。

敏忧郁了一下,走上前,弯腰去拾,却发现,紫蝴蝶竟像粘在青石上一般,纹丝不动,她用力抠,才将它抠下。明接过紫蝴蝶,对着李清雨说:“项链断后,这紫蝴蝶掉在了青石上,我去捡,也发现它竟像粘在石面一般,非得用力才能抠下。”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我穷,没钱,买不起贵重的东西送敏,这紫蝴蝶,其实就是一张铁片,所以,它能粘在青石上的唯一解释便是:那块青石,含有较强的磁性。如果某种物质含有磁性,在一些特殊天气或场合下,它会起到记录作用。也就是说,这青石因长年被井水冲刷而光滑如镜,加上它自身的磁性,就如同一架摄影机,记录了当年那红衣女子跳井的全过程,而那晚天气骤变,电闪雷鸣,便是恢复了和当年同样的天气条件,于是,青石便将那影像和声音放给了我们。我相信,石上的裂痕,便是当年雷击所致。”明摸着那条裂痕,又说:“想必以前也有人在同样的天气时见过这个影像,以为是千年女鬼,便将这个故事流传了下来,而你,也正是凭借这个现象和传说,掩盖了你杀人的事实。你引诱若寒和陈莹,让她们穿着红衣来到井边,再用黑藤绕住她们,将她们拖到井中,造成自杀的假象,让人以为她们是被千年女鬼所杀。

听着明严竣的分析,李清雨沉默了。

“我问过学生会的师兄,从建校以来,在这口古井里,总共就死了两个人,于是,我就去档案室查那两人的档案,却发现了黄色卷宗,那上面的两个圆洞,便是你附在帽帽身上去咬的。其实,档案室里根本就没闹过耗子,而是你利用帽帽假装耗子,将档案撕碎,以免走露了风 声。”

敏突然想起,那段时间,帽帽总是晚出早归,搞了半天,是去假装耗子了,这让她觉得好笑,一只猫,去假装耗子?

“可是,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真正暴露你身份的,其实,是你的琴声。”明微笑着,轻轻的搂着敏,悠闲的看着李清雨,然而,深遂的眼眸中,却带着冷峻。

“哦?我的琴声?”李清雨冷冷的看着这个一副悠然自得的男生,幽幽的问道。

“对,从第一晚你弹的《高山流水》到今晚你奏的《梁祝》,琴声中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和沉重的顿挫感。陈莹说过,日本的古筝和咱们中国的古筝不同,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研究这方面的差距,得知中国古筝讲究天人合一,神韵悠存,而日本民族,崇尚武士道精神,便将这种无畏的精神融入到音乐之中,因此,日本古筝也带着强烈的血腥味和顿挫感。而你,音乐系的天才,也曾经到日本演出和学习过,我在你的档案中,见到了日本古筝学院的邀请单,更确定你的身份了。”

“原来如此。”李清雨轻叹一声,她早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却没料到,他居然会聪明到这种地步。

“你为什么要杀若寒和陈莹?”敏愤愤不平的质问她,一提起两个好友,她的脸上便凝聚着怒气。

“你想知道?”李清雨突然大笑起来,“那我就告诉你。”她将垂在两边的长发,轻轻拢起,露出她那张铁青的脸来,没有恐怖的表情,也没有恶心的容颜,却给人以强烈压迫感。

“云林。”她缓缓说出这个另她心碎的名字。“云林?”敏心中奇怪,这关他什么事?

“所以,你杀了林婉儿?”明猜测道,这是他最不明白的事情,为何林婉儿会跳井自杀?为何李清雨会在林婉儿死后三天,也跳井自杀了?

“林婉儿?”听到这个名字好熟悉,敏心中一颤,是晚晚噩梦中,黑影口中的“婉儿”吗?

“对,是我杀了她,谁让云林爱她不爱我?”李清雨嫉妒的说,“我骗她,说云林在井边等她,等她来到井边时,我就一把将她推了下去,然后假装是她跳井自杀,因为我和她是好朋友,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摇着头痛苦的说:“可是,我没想到,云林发现。他用同样的手法,将我骗到井边……”

“云林杀了你?”敏瞪大了眼睛,不可至信的看着她,不可能,云林杀了她?云林怎么会杀人呢?

“对,是他。”李清雨凄凉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悲愤,“为什么,我这么爱他,他……”

“所以,你把这个情景演绎给敏,让她每晚噩梦连连!”明情绪颇为激动,可恶,正因这个噩梦,使得敏日渐削瘦。

“对!”李清雨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阴冷,她恨恨的说:“喜欢云林的人,我要她们死!”她转眼看着敏,又说:“而被云林喜欢的人,我要她,死得更惨!”她那慢条斯理的语气,阴森恐怖,一字一句说得诡谲如魅,忽而压低的诡笑及倏沉的表情,吓得敏不住的往后退。

只见李清雨手中白光一闪,一条白线从她手中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向敏窜来,直指向她的咽喉。

敏被吓得面无人色,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明一惊,出手格挡,可敏退得太远,早已远离他的保护范围,眼见着白线就要刺穿她的咽喉,突然,一道黑影扑了上来。

“啊!”那黑影一声惨叫,重重的摔在地上。

云林!竟然是云林!看清来人,所有人都愣住了。

“别,别伤害敏。”云林捂着伤口,哀求道,他呻吟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可那白线穿透了他的心脏,汩汩鲜血顺着白线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溅溅起朵朵血花,艳美无比。

那白线原本指着敏的颈项袭来,而他比敏高出许多,加上那一扑,白线所到位置,刚好是他的心脏部位。

“你为什么要救她?就因为她长得像林婉儿?”李清雨被他的行为激怒了,“你以为这井中为何没有林婉儿的魂魄?那是因为,她对这个世界再无牵挂,投胎去了!她若是爱你深切,怎会选择离你而去,而不像我这样,整日整夜的惦记着你?我爱你之心,远胜过她啊!我得到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得到,到头来还被你所杀,做了个弃妇般的冤魂,终身被禁锢在这古井之中!”

云林不语,静静的看着她。

曾经,她也美丽妖艳,如今,却被嫉妒和私心逐渐压去原有的光华,如珠玉失去光泽后不再引人疼惜,当年,他才选择了天真无邪,毫无私心的婉儿,而逃避了以色诱人却无宽厚之心的她,此时,他更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不爱你,永远都不爱。”云林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坚决,毫无一丝拖蹋。

心碎的痛楚让李清雨失去了最后一点理智,她手指一抖,将白线猛然扯回。随着白线离开云林的那一瞬间,他胸口的鲜血如柱般一涌而出,喷射出来,惊得敏忙出手按住伤口,血从指间溢出,滴在敏的身上,血红一片。

“爱你之心,永生不变,此情可待,原世世相随。”李清雨念着那红衣女子跳井时的话语,一脸怨恨的看向云林,“我爱你的心,比她更深,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我?为什么?为不甘心,不甘心啊!”

“我若是那红衣女子的爱人,千年前,我不爱她,千年后,我也不会爱她!”云林说着,虚弱向前倒去,明忙伸手扶住他,然而,他流血太多,脉搏已轻微得难已查觉了,只见他柔情似水的看着敏,然后,轻轻的闭上了眼……

“云林!”敏忍不住抱着他大哭起来,她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一切,原本生机勃勃,有着大好前程的云林,竟就这么死了,为她而死!

“什,什么?”李清雨惊得倒退一步,手中那条被鲜血染红的白线,滑落在地,她呆呆的看着心爱之人的尸体,一滴眼泪黯然滑落,突然间,她仰天狂笑起来,笑声音尖锐刺耳,恍若负伤野兽的哀鸣,如破竹般划破寂静的夜空,令人痛彻心肺。

“爱是什么?杀人的刀,不见血的剑!但愿下辈子,别再为人……”云林的话语,彻底粉碎了她的灵魂,让她明白,一切都因她自私而起,此时,她心结已解,浑身一轻,顿破轮回,化为一缕白烟,飘然而去。

哀莫大于心死,万般的恩怨情仇,转眼间,化为一滩死水……

寒风依旧,明月依旧,传说却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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