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1年12月,俄国彼得大帝的女儿伊丽莎白女皇去世,彼得三世继承了皇位。彼得三世是彼得大帝的外孙,他的父亲是德国的一个小公爵,因为伊丽莎白女皇没有子女,所以才选中了小彼得作为皇太子。然而,小彼得是一个才能平庸、头脑简单的人,他从14岁回到俄国后,在将近20年的时间里不学俄语,看不起俄国人,甚至公开说俄国是一个讨厌的国家。他登基以后,马上就推翻了伊丽莎白女皇所制定的一系列政策,颁布了许多违反俄国贵族利益的法令,失去了贵族的拥护。他又匆忙与德国皇帝弗里德里希订立和约,把伊丽莎白女皇在位时经过7年战争才换来的利益拱手送还德国,更加不得人心,又失去了军队的拥护。他还扬言要在军队内实行德军的军纪,甚至要改穿德国的军服,使军人都认为这是对他们的故意侮辱。接着他又开始攻击教会,下令没收教会的财产,结果又失去了教会的支持。随后,他又准备废掉他的皇后叶卡特琳娜。
叶卡特琳娜也出身于一个德国小公爵家庭。少年时代,她曾经跟随母亲游历过许多欧洲城市,拜访了不少德国诸侯的宫廷。宫廷中的明争暗斗,在叶卡特琳娜幼小的心灵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她从15岁被选定为彼得皇太子的夫人起,到伊丽莎白女皇去世,整整18年的漫长岁月中,都不得不在皇宫中过着痛苦和孤独的生活。为了战胜寂寞,她只有拼命读书。就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中,她变得机敏、坚强而又深谋远虑。叶卡特琳娜的支持者们紧张地研究对策。但是,形势对他们并不利,因为他们在军队中的力量很薄弱,只争取到一些下级军官的拥护,而大量上层人物的态度都不明朗。这些人可能并不满意彼得三世的政策,但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起来反对正在台上的沙皇,可以说,发动宫廷政变的时机还不成熟。
这时,在彼得堡又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6月27日,拥护皇后的帕塞克上尉在喝醉酒后说了一些攻击沙皇的话,当场被逮捕。这件事使叶卡特琳娜的朋友们更加紧张。他们担心,帕塞克上尉受不住严刑拷打,会供出关于宫廷政变的秘密。形势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不容他们再犹豫,他们只好断然决定孤注一掷了。当天晚上,一个叫费尔多的下级军官,乘着夜深人静,赶到了科学院院长拉祖莫夫斯基伯爵家里。拉祖莫夫斯基伯爵是叶卡特琳娜的忠实拥护者,他弄清情况后,立刻叫醒了科学院印刷厂的厂长陶贝特,让他马上开始印刷出废黜彼得三世和拥护叶卡特琳娜二世登基的宣言。陶贝特吓得胆颤心惊,呆呆地望着这两个人,简直怀疑他们是疯子,因为到此刻为止,还没有一兵一卒起来支持皇后!但是伯爵不听他的争辩,严厉地对他说:“你已经知道得太多了!如果你还想保住自己的脑袋,那就赶快去行动!”陶贝特屈服了,只好去印他要印的文件。叶卡特琳娜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她有着一种类似动物的嗅觉,本能地知道什么时候该退却,什么时候该猛扑上去。她在侍女的帮助下草草地穿上衣服,连梳妆打扮都顾不上了,就跟着阿列克谢悄悄地溜到马车旁,迅速地钻进了马车。马车立刻驰上了通往彼得堡的大道。坐在马车夫旁边的阿列克谢不时回头,看是不是有人在跟踪他们。叶卡特琳娜皇后这时安坐在车厢内,晨雾中的仓皇出逃,马车急驰时的颠簸,旷野里清新的空气,车夫催马的呐喊……这一切在她心中汇合成为一种愉快和激动情绪。突然,皇后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她发现侍女只穿了一只鞋,而她自己还戴着花边睡帽!途中,他们正好遇上了叶卡特琳娜的法国梳妆师米歇尔,他是按照习惯来为皇后梳妆的。阿列克谢让他上了车,就在车厢里简单地为皇后梳理了一番。可是,拉车的几匹马因为来时已跑了30俄里,现在开始喘息起来,其中有一匹竟失足跌倒了。阿列克谢急得直咬牙,由于他的一时疏忽,没有考虑到换马的问题,他真担心这几匹马都垮下来,皇后不能及时赶到彼得堡,那将使整个计划遭到失败!幸亏这时他们遇上一个赶着空车的农民,阿列克谢拦住了农民,用跑乏了的马换来了农民刚套上车的马。马车又飞速奔驶起来。在距彼得堡几俄里的地方,巴利雅廷基斯亲王坐在敞篷四轮马车上来迎接叶卡特琳娜皇后。皇后立刻换乘亲王的马车,驰往伊斯马依诺夫斯基兵营。炮兵军需官格里戈利先行一步,到兵营中去通报皇后驾到。
兵营里鼓乐齐鸣。叶卡特琳娜皇后挺身走向整齐的士兵队列时,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她的命运,就决定于这些士兵的态度了!然而她看到格里戈利时,她完全放心了。格里戈利威风凛凛地立在马蹬上,举起军刀向她致意。他非常了解他的这些弟兄们,所以慷慨地答应他们,事情成功之后,他们将得到足够的伏待加酒!于是,士兵们斗志昂扬地欢迎了叶卡特琳娜皇后,他们咧开大嘴高喊口号:“叶卡特琳娜万岁!”随军神父也举起了十字架,表示他们也支持士兵们的行动。军官们前呼后拥地围绕着这位不幸的女皇,他们跪在地上,吻着皇后衣服的下摆,发誓要以他们的勇敢保卫皇后,拉祖莫夫斯基伯爵想使沸腾的人群平静下来,结果欢呼声比以前更高了。最后,伯爵只得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宣布:叶卡特琳娜皇后陛下是全俄罗斯唯一的、绝对的女皇,并以全体士兵的名义向女皇宣誓效忠。伊斯马依诺夫斯基兵营的官兵们跟随着女皇,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又向塞米奥诺夫斯基兵营挺进。神父身着僧袍,挥动十字架,走在前面开道。一大群情绪激昂的军官,环绕着女皇的马车。兴高采烈的士兵们边跑边喊口号:“乌拉(万岁)!叶卡特琳娜!我们誓死捍卫她!”两个兵营的人汇合到一起了,壮大的人流又涌向别的兵营,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了政变者的队伍。只有一个团的军官企图强令士兵们忠于沙皇彼得三世,但是叶卡特琳娜一到,士兵们便逮捕了他们的军官,然后跪在了女皇面前。
叶卡特琳娜的队伍进入了彼得堡。市民们从四面八方加入士兵的行列,纵情欢呼他们的新女皇。叶卡特琳娜乘坐的马车艰难地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喀山大教堂。3个小时之前,她还在睡梦之中,而此刻,她已成了无数群众拥戴的领袖!她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着正在等候她的大主教走去。大主教已完全把她当作一位女沙皇来接待了,他衷心地为叶卡特琳娜祝福,并且为她的儿子皇太子保罗祝了福。刹时间,彼得三世垮了。他双手搂着沃伦佐夫的脖子,全身一动都不动地僵立着,喘息了一阵之后,便失声痛哭起来。沃伦佐夫竭力想使他振作起来,对他说:“陛下,勇敢些,勇敢些!只要您说一句话,看一眼,人民都会跪在您面前的!您的士兵随时听候您的命令,我们现在就向彼得堡进军吧!”但是,彼得三世害怕这面对面的冲突,他要寻求别的解决方法,他在别墅中毫无目的地乱跑了一通,后来竟昏了过去。他清醒过来时,又大杯大杯地喝了许多葡萄酒,然后才口授了一份因犯谋反罪而应逮捕的名单和声讨叶卡特琳娜的宣言,要沃伦佐夫去彼得堡,以他的名义命令造反的士兵投降。
沃伦佐夫正准备出发,彼得三世又改变了主意,下令把留在奥拉宁堡的军队调来,他要带领他们去征伐叶卡特琳娜。可是,部队来到彼得霍夫后,他又说,现在用不着他们了!最后,在几位跟随他的将军的苦苦哀求下,他才同意乘船到喀琅施塔得要塞去,争取那里的军队支持他。晚上10时,喝得大醉的彼得三世被扶上一艘双桅帆船。凌晨1时,帆船驶进了喀琅施塔得港。要塞上的军官哈哈大笑,说:“已经没有皇帝了,快走开!”
船上的人以为他们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要塞上的军官告诉他们,海军舰队已经向女皇宣誓效忠,如果他们还不快走,只要一发炮弹就可以叫他们回老家了。但是船上的将军们还不死心,他们劝彼得三世下船,说谁也不敢向皇帝开枪的。一旦他进入要塞,那些叛变的人就会醒悟,重新忠于皇帝。然而彼得三世却吓得直冒冷汗,牙齿打战,转身钻进了船舱,像女人一样低声抽泣着。将军们看到沙皇的这副可怜相,禁不住也哭了起来,只得让帆船返回奥拉宁堡。
6月29日凌晨,彼得三世回到了奥拉宁堡。将军们又建议他赶到原已准备好去讨伐丹麦的俄国主力部队去,利用这支力量与叶卡特琳娜斗争。但是彼得三世已经对一切都感到厌倦了,他只想睡觉。赶走了罗里罗嗦的将军们后,他就一头栽倒在床上睡着了。这时,有人来向女皇报告,说彼得三世派枢密大臣沃伦佐夫前来谈判。
叶卡特琳娜接见了来人。沃伦佐夫告诉女皇,彼得三世希望与她共同执掌朝政。然后,人们把彼得三世送到了彼得霍夫,他提出要见女皇,但是叶卡特琳娜拒绝了。军官们拿走了他佩戴的勋章,卸下了他的佩剑,换下了他的军装,让他穿上便衣。彼得三世哭着听人摆布。人们向他宣布女皇的命令,说他从今以后就是一名重大罪犯,将被终身软禁。彼得三世吓得魂不附体,哭得声嘶力竭,跪在他儿子的家庭教师面前,一边吻他的手,一边恳求他去向女皇求情。
家庭教师去见了女皇,回来告诉彼得三世,女皇到适当的时候会研究他的请求。